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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tiger2012-12-23 15:54 |
大智若愚,大拙藏真。 天地造人,财商情商智商逆商,总量大体应该是平衡的吧。故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是才子佳人,各自也一定都会有盲点。 初次见到芮顺淦,就是被他的拙所感染。一屋子的人看着领导笔墨腾挪写字作画,旁边捋袖磨墨的,端茶送水的,掐着时机叫好的,好生热闹。转身却见一人,如入无人之境,向隅翻书,偶尔浅浅一笑,周围的热闹与喧嚣竟似与他毫不相干。 但他却是个真会画画的!轮到他动笔,桌上生宣熟宣堆着,他并不翻挑,也不裁纸,随手拣起前面的人裁下的边角料,刷刷几笔,一丛水墨牡丹跃然纸上。奇怪的是,斗方之间,没有花青,没有朱红,却给人以惊艳的感觉——那样的饱满的复瓣,那样的仿佛能掐得出汁水的娇嫩,怎能不令你念想暗香袭人呢? “不好,我觉得不太好,水稍微多了些。”“下回我画好的给你。” 一屋子的人争抢无着,微微觉得有那么些不投机。他呢,并不理会。这就是芮顺淦,一个在考古方面做出重大贡献,之后重拾儿时梦想、开始画画的人。久闻不如一见,我仔细地打量,却发现他的率性,实在与他有些乡野的长相和衣着不相符:不是恃才傲物,不是谦卑内敛,只是因为真。 再次与芮顺淦交往,一而再,再而三,则觉得他不仅拙,而是近乎笨了。比如,互联网时代,世界早变得触手可及,可他却生生融不进现代社会的快捷里——不会电邮,不会发短信,更不要说微博、微信了。难怪因为工作关系我给他多次发电子邮件都如泥牛入海。旁人说,学一下,让儿女或同事点拨一下,不就会了?考古、画画那么难的事情,都做成了国家级会员,为什么就攻不克因特网呢?芮顺淦说,我学过,也用过。但我没兴趣的东西,学过也会很快就忘记。原来,他的记忆有着那么强烈的选择性,大脑好比房间,别的信息垃圾装多了,好东西就一定会被挤走,甚至被挤走形。所以,他的身上还有一种士大夫式的迂与执,不太懂人情世故。作为一个画家,太多的人出道时傍名人——名画家、名美术评论家,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往高里拔。可他不,老家浙江浦江是书画之乡,也出过很多有名的大画家。芮顺淦画画之前,是个考古学家,发掘鉴定古文物,包括书画,25年博物馆、文物所的小头目做下来,结识的人自然不少,不乏名人到他家来画画切磋,他却不晓得留画留影,过后也不主动与人提起。 “那种沽名钓誉,没意思的。” 芮顺淦身上的这种执,执拗,就是臭文人的脾气。他坚持认为,俗人画的画一定是俗的,所以,他给自己定位,首先是文人,然后才是画家。考古、瓷器、玉器,书法、剪纸、陶艺,发掘发现,著书立说。今天号称书画之乡的浦江,其实早在上世纪末就摘下了“民间艺术之乡”的美称。而芮顺淦以一己微薄的努力,在党和组织的阳光雨露下,让更多的文气在这个小地方成为千家万户的精气神,他称得上是十足的文化人。由他组织发掘的“上山文化”,把标志着史前文明的世界稻种文化生生推前了3000年——此前我国最早发现的稻种文明是7000年前的河姆渡时期。 2003年,芮顺淦被作为人才引进至金华职业技术学院筹建艺术设计学院,并任书记副院长,主持工作至今。该院从当年开办之初的几十名学生两个专业,到今天的1800多名学生,8个专业,他是做了贡献的。现在坐在书记的位置上,他专业方面管得少了,但依然担纲着国家精品课程的推进实施。提到这些,他会像孩子般粲然一笑:“我骄傲,我们的设计和绘画等等,办学水平在全国同类院校中都是位居前列的。” 因为热爱,所以画画。 芮顺淦从事画画不如考古久远,但如果算上童年对绘画的热爱,那么或许,画画就是隐在生活背后的一条主线,仿佛,考古,著书,育人,都是为了日后画画的养成式积累。 我最喜欢他的水墨牡丹——黑与白,就在水的调和下,表达着一个人做事做人的心情。他说,画花鸟就是画心情。那样的纯粹,于细微处,常常有种意外,有种亲切,有种蓬勃,有种现世安稳…… 他也画山水,山水是表达诗意的。古人今人的,天地山水之间的,远与近、亲与疏、俊朗与清逸…… 他画人物画,线条勾勒,并不按常理,但那神情,那模样,那气势,是古人。他画佛,比例结构不管,但佛性就在那里。 他敢画!他画画给人的感觉,实在是胆子太大。 “我是画中有画”,芮顺淦说,这个画中的画意,就是文气养出来的。古人如果没有古意,佛像如果没有佛性,那么,我们画得再好,也只是工匠,不是艺术家。艺术是需要养成的,好比毕加索,看他不同时期的作品,让人想到一膛炉火,不管是用煤、用油、用柴禾,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技术,火候到了,就是纯青的。 他随手摘下脖子上的挂件,说,这是象牙的,是新东西,民国时期的,但一看到它,不由人不喜欢,今人几个能有这样的刀功,又有几个能刻出这样栩栩如生的笑容? 他用考古鉴宝的慧眼,毫不留情地看出名家大作的不是。“只有习惯性的技法,娴熟无比,但没有生活。”我忽然想起,新近在兰州举行的第五届美术报艺术节上,年届80的老国画家刘文西先生坐了7个多小时的汽车赶来现场,他一个场馆接一个场馆不拉地看展览。我们怕他累着,刘文西却说,这么多作品,不看会很遗憾;但是,看了也很遗憾——不少作品,只有艺术,没有生活呀! 诚然。 渐渐地,明了这个人。在文物系统做出一定成就的芮顺淦,开始专心画画转眼快10年了。现在,芮顺淦一直在专心画画,画画中的画。有一天,他会不会被自己这样的执拗绕进去呢? 不会!他说,他画花鸟就是画心情,画山水就是画诗意。我手画我心,至真至善,一定会有大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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