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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tiger2013-09-29 16:35 |
主持人:毛建波(中国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美术理论家、评论家) 主持人:今天,受章月中先生委托,主持他的“花鸟寄情”画展研讨会。章月中从1982年起就跟着何水法老师学画,先后在杭州师范大学何水法中国花鸟画高级研修班、美术报何水法名家工作室学习,期间又进修于中国美术学院,后又考入湖北美术学院研究生部,获艺术硕士学位,打下了较为坚实的绘画基础。章月中现在是绍兴画院副院长,绍兴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今天在何水法美术馆做展览,既是向自己的恩师汇报,也是向自己的家乡父老汇报。 开幕式上,很多嘉宾已经对章月中的人品和作品作了详细的介绍和肯定,何老师也对他各方面作了介绍。下面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想请各位到场的专家、画家以及章月中的师友自由发言,讲述你们所了解的章月中和他的作品。 我看章月中的作品时,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他很幸福,也很辛苦。所谓幸福,是指他师出名门,从1982年开始就跟随何水法老师学习,30多年的时间里与恩师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他有幸参与了老师方方面面的活动,不管是艺术方面还是生活方面,都能够追随恩师,接受恩师的言传身教。从这一点来看,我相信他比大多数何老师的学生都要幸福,因为他能够比别的学生学到更多的东西。所谓辛苦,众所周知,名家之门进去不易出来更难。何老师的艺术与为人都有强烈的个性和风格,在这样一个老师影响之下,章月中肯定会得到老师很多真传,但得到这些真传以后,绘画自身面貌的确立就难。从传统文化传承的角度来看,入其门还要出其门。章月中入门一点问题也没有,正像高克明书记在开幕式上所说的那样,许多作品与何老师“很像”,但是以后怎么从这种“很像”中走出来还有一定的难度。目前这个阶段恰好是章月中“出门”的阶段,但还没有完全出来,因为作品上还可以看到何老师的一些痕迹。但总体来看,应该是像蚕破茧一样马上就要出来了。我想在这样关键的关头举办展览更有意义,既是给大家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更是一个向大家请教的机会。希望在座各位专家对章月中作品里值得肯定的地方加以肯定,让他更明晰自己好的地方。如果看到了他某些可以再提高、深化,或者说能够跳出来的地方,也希望大家及时地指出来,我想这将更有利于他的艺术发展。 所谓当局者迷,对画家来说,有时候有些方面身在其中反而不一定很清楚。希望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积极对他的作品发表真知灼见。下面首先请章月中对自己的作品作一个介绍。 章月中:首先对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朋友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今天有幸在抱华楼举办“花鸟寄情”画展,更要感谢我的恩师何水法先生,是老师为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平台,这次画展展名“花鸟寄情”,是老师为我题写。取名花鸟寄情有两点想法:其一,自己对花鸟画情有独钟,画画是我唯一的爱好,是我兴趣之所在,亦是终身的事业,可以这么说,花鸟画创作寄托了我的所思所想,“惟画是乐”。其二,从1982年跟何老师学画,到现在已有30多年,从杭州勇进业余技术学校到杭州师范大学何水法中国花鸟画高级研修班,到美术报何水法名家工作室,一步一步走过来,老师的教诲、指点、关爱历历在目,师恩难忘。30多年来,自己也有了一点进步,有了一点收获,也该向老师作一次汇报了。所以说这次展览也是向老师汇报的展览,它寄托了我对老师的感恩之情。 这次展出的60余件作品,有六尺整纸作品26张,四尺整纸作品30张,丈二匹作品2张,其他作品8张。展出中的很多作品,包括两张丈二匹作品《玉洁冰清》、《群仙颂春》都是今年春节前在抱华楼创作的。老师对我的画给予了肯定,也指出了一些不足,老师还为丈二匹水墨梅花题款:冰清玉洁,月中仁棣佳作欣题,癸巳新正于湖上南高峰下,水法。 我这次展览的作品主要以大写意花鸟画为主,作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结合现代的一些创作理念进行创作,同时也进行了一些创新和尝试。还望各位行家、老师和朋友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章利国:首先对何水法老师的高徒章月中的个人画展表示祝贺,画展很成功。我觉得这样一个参观和座谈的场合,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我也画画,我觉得真正画好画是很难的事情。 百年来中国画界面临一个重大的课题,就是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问题。这个课题上世纪初就已经提出来了,其实到现在为止还不能说真正完成了。不光是花鸟画如此,人物、山水也有这样的问题。国画是传统的,发端于农耕文化,拥有中国视觉文化的不少精髓,如何在今天发展出新的面貌,与当今时代生活相结合,实际上是个很大的课题。我个人觉得何水法老师在这方面做了很好的工作,他可以说是转型当中的一支,他在传统和现代转型过程中可以说是别开生面的。章月中先生目前也走在这条路上,他跟着何老师在做这方面的努力,跟着何老师开拓。 章月中目前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他的画是有拼劲、有思考、有潜力、有后劲的,不是那种应景媚俗的东西,也不是那种追求虚浮圆滑的东西。从他的画里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往前走,当然这很艰苦,因为这个事情本身很难。 他的作品给我留下了几点深刻印象,一个是大气豪爽,花鸟画要画得大气豪爽,不容易,这点可能跟他受老师影响有关系。另一个是朴实,较为自然,不拘束,不做作,这也是很可贵的。我觉得中国传统花鸟画有两个哲学根基,或者说精神支柱,一是“比德为美”,一是“道法自然”,这两条是中国传统花鸟画最基本的东西。 中国画有着深厚的传统,对之我们首先应当虔诚笃实,心有敬谨。有的人学一辈子也可能只是学到了中国画的皮毛。章月中的作品能把诗、书、画很好地结合,吸取了传统中国画中比较精彩的一个方面。 我记得刚才何老师在开幕式的发言中引用了黄宾虹先生的几句话,其中一句是“务争上游”。这话对我们中国画家,或者说从事中国画专业的人,应该是个警醒。我们应该努力把中国画的创作保持在一个高端水平上,力争上游。现在大众化、通俗化、娱乐化的东西太多,而真正好的东西太少。 前些年有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Perre Bourdieu)的论著被介绍进来,好多人一再引用。他提到两个概念,一个是“有限的文化生产场”,一个是“批量化的文化生产场”。他认为前者是高度专门化的,参与者指向本专业的高端,应该守住精华部分,主要在专业圈子里给予认定,应该是有所追求的。而后者更多是商业性的,跟经济、市场、大众消费、大众趣味的联系很广泛。我觉得当前中国画的创作是批量化生产很多,甚至过多过滥,而对高端保持这个方面重视还不够。如何保持中国画最精华的东西,而且又要慢慢适应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方式,同现代生活相结合,是一部分有志向的艺术学者和画家需要充分重视的。 我常读画论,希望自己能有一些领悟,常常读到一些让自己清醒的东西。前几天重读清代沈宗骞《芥舟学画编》,其中讲“孙过庭谓学书有三时,余以学画亦然。”从初学时“求平直”,“中则开拓其心思以尽丘壑之变”,到后来则“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朴实简易之中内涵丰厚,似淡而味长。这是绘画的高阶段高境界。这就是我跟章月中先生的一个交流,也算我对他的祝愿,希望他更上层楼到此境界。我个人感觉章月中先生也还需要在个性化方面往前再走一步。借用齐白石先生一句话,就是和老师不要“不似”也不要“太似”。何老师是全国著名的画家,但或许你要同何老师保持“似与不似之间”的状态。我说的不一定对,请各位批评。 何水法:章月中跟随我30多年了,这30多年来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朴实、敬业和虚心。敬业促使他不断地追求、研究,虚心使他不断求学。他也时常拿作品给我看,每次我给他提出意见,他总是认真听取,虚心接受。这几年来,他进步非常快。美术报名家班招生的时候,我劝他不要报名,但他还是毅然报了名,要继续跟我学画。 刚才毛建波老师讲了,章月中与我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这个我非常感动。是的,师徒关系不是一时的,一时只能看到表象,就如同我们看人一样,第一眼看可能只能留下模棱两可的印象,看的次数多了,就熟悉了,就可以通过说话声甚至脚步声判断来者何人。画画也是这样,从不熟悉到熟悉,再到不熟悉,也就是先不像,而后像,最后又不像,但最后的“不像”同第一个“不像”是不一样的。我一直强调,面貌是逐步逐步形成的,不是一个晚上想出来的,所以一定要花心血,要花最大的努力去钻研,而且要钻研透、钻研深。章月中一直在向着这个方向前进。 刚才章利国老师讲到转型的问题,转型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但书画转型要有一个前提,即深厚的传统功力。转型一定要在具备传统底蕴的前提之下进行。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关键是继承创新,只创新没有继承,缺乏底蕴,那么这个创新就是空中楼阁,没基础。所以创新也好、转型也好,都必须建立在深厚的中华优秀文化的根基之上。从黄宾虹、吴昌硕一直到潘天寿等,他们对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重视,诗、书、画、印非常全面。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所以才能打动人。 中国画是讲气的,气是很重要的。在《古画品录》中将“气韵生动”作为第一条款和最高标准。气有很多种,有堂堂正正的豪迈之气,有大气、清气,也有歪气、俗气……我们的这种气要堂堂正正,要雅、要清、要大气,不要俗气、小家子气。 黄宾虹有言:“以画传名,重在人品。立志为学,务底于成,专心练习,不为废弃,功无间断,务争上游,方可不负一生事业。”所以“立志”很重要,“立志”之后再务争上游。在座有很多年轻的朋友,年轻的朋友一定要抓住大好时光。我现在感到时间太短,日子过得太快了。章月中跟我31年,我跟从陆抑非先生30年,30年的时间过过很快,再过30年,我就90多岁了,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努力。我借这个机会告诫年轻朋友,一定要努力,一定要争分夺秒,不要总是应酬。当今社会浮躁,有各种各样的应酬,我体会很深。希望大家不要忙于应酬,把握大好时光,把有限的精力放到事业上,而不是其他地方。 章月中虽说目前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还是需要加倍努力,因为时间不等人。我算了一下,月中现在已过知天命之年,应该为了中国画事业加倍努力。 孔令伟:首先感谢毛建波老师的邀请,能够参加何老师和章月中老师的活动,个人感到非常荣幸,受益匪浅。 刚才听到师生二人同时谈到一个“30年”的典故,章月中跟何老师学习了30年,而何老师跟从陆抑非先生也是30年。这虽然是随口一说的生活细节,但仔细想想还是颇有深意,这就是我们对老师的感情。往大的来说,这种感情也可以推演为我们对整个文化传统的感情。我们对自己直接的老师有深厚的感情,那么对间接的老师,像黄宾虹、吴昌硕这些先辈也是一样。在他们的背后是我们整个的文化传统,这种感情对于醉心于创作和探索的中国画家而言,是最深刻、最本真也是最真实的感情。 关于章月中的作品,我看了以后也挺受感动,总体印象是他的作品里有一种凝练和生涩的气息。这种气息是通过笔性带出来的,我们看他的用笔,当然可以发现一条清晰的脉络在里面,这条脉络至少可以从吴昌硕那里说起,这一点很清楚。笔性为什么这么重要,因为笔性直接和我们感受和表达这个世界的状态有联系。在中国的古代传统中,在文人画的系统里,评论作品时放在第一位的就是笔性。从笔性的角度来看,章月中老师的笔头还是很好的,作为画家是可以信赖的,这是他作品中比较大的一个优点。 个人觉得章月中的作品在布势方面还可做进一步探索,画面不够“奇”。构图比较满,变化略少,受何老师的影响非常明显。当然这些可能以后会有变化,古人讲历史变迁:30年一小变,50年一大变。30年是一个时期的转折点,我想这也是一个象征性的时间点,他以后会呈现出自己新的面貌。 借这个机会,我还想谈谈中国画的现代性的问题。中国画的现代性是很难判断的,很难通过题材的改变呈现代形态。比如潘天寿和傅抱石两个人的画谁更现代?傅抱石画了很多表现现代生产建设场面的画,潘天寿也画过几张,以后就不再碰这个题材,但是潘天寿的作品里面的现代性和现代品格,我觉得比一些专门画现代题材的画家还要清晰。他作品里面的现代气息非常强烈,尽管他的题材还是古代的题材。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对知识分子或者画家而言,他内心的感受能力有多强,画面的表达能力就有多强,他在现代人的心性、品格方面的体验有多深,他的作品就能表现出多深。现代性并不是外在题材可以装扮出来的,很多人画高楼大厦但还是感觉不现代,尽管题材现代,但气息还是不现代。其实这个问题归根到底还是中国画传统中关于笔性和心性的问题。 但是这里有一个障碍,对于普通观众来讲或许是不可理解的,并不是所有的观众马上就可以进入到笔性和心性的世界,他们还是看题材,这个无法强求。因为中国画是在一定的“知识系统”或“感觉系统”中生存,也就是说你有了足够的传统积淀,才能找到审美上的的突破点,这对观众是一个挑战。 葛本山:章月中的画给我的感触,跟刚才两位老师讲到的基本一样,大气、野逸,生活气息非常浓厚。可想而知章月中是下了一定功夫的。从中能看出他对生活、对所有这些物象观察之细致入微和对生活的热爱之情。我今天正好看到何水法老师在一幅画上有这样一个题款,意思是笔墨本无情,但是绘画之人不能对所绘之物无情。画面无情,但是你不可以不使品鉴者不动情,我感觉这话说得非常深、非常有意思。 用笔墨而心不在笔墨,画花叶而意不在花叶。即用笔墨是为了以笔墨表达心境,画花叶是以物移情表现某种精神或意韵,也就是说笔墨、花叶只是表达形式而不是目的。以绘画存在而论可分为两种:一个是被动表现,一个是主动表现。被某一个景物或景象感动,于是把它复述出来的这种画法是前者;自己意有所感,然后用某种恰当的景物或景象体现出来的这种画法属于后者。很难比较这两种表现形式的优劣,但要达到一定高度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说所有从事艺术创作的都是苦行僧,都要经常处在一种焦虑的状态之下。因为中国文人画渊源流长,前人留下的东西太多了,要想突破一点、发展一点都非常难。 中国十几亿人口,都是黄种人,都是双眼两耳一鼻一嘴,为什么我们不认错人,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所以没必要一定要在形式上或笔墨技巧上怎样变。变是一点一点的经过岁月积累而成的。而这个变的好坏和大小,决定你是成为一个小土包,还是一座山,是画家的先天才气、学问积累、思悟深度以及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时代环境等等众多因素决定,绝不是哪个人想创造就能创造的。所以所谓笔墨当随时代,也是在整个自主发展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就像刚才孔令伟老师说的那样,现代不现代不是由题材决定的。 何老师是现代的当代的,但他是从传统走出来的,所以他虽然与他的老师不一样,与以往传统花鸟画有区别,但还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花鸟画。章月中有何老师的影子,但是也有他自己的面貌,这本身就是艺术发展的必经之路。 提两点建议:一是建议月中先生在绘画中做“减法”,看看画面中有没有多余的东西,少了多余的一点可能整个意境和形式就大不一样了,这跟写文章、说话一样。二是不要因“色”而轻墨,这次展出的纯水墨作品中对墨色变化、过渡非常讲究,但在有色彩的画中,对笔墨的要求似乎相对简单了一些,这不应该。一篇好的文章应该是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精彩的。 总体而言,章月中的画展让我非常感动,祝月中在今后的绘画创作中,能够取得更辉煌的成就。谢谢! 杨光宇:我和月中认识也将近10年了,当时我在杭师大美术学院何水法花鸟画高研班任班主任时认识的。章月中的画传承了何水法的大气。 章月中从新昌到杭州,又到湖北美术学院,经过几个不同的地方,却没有被不同的美术院校改造,始终保持着大气的写意精神,非常不容易。 今天是我认识月中以来看到作品最多的一次。他的作品非常大气,大气之外还有清气。潘天寿的霸气、何水法的豪气、绍兴沈定庵的庙堂之气,每个人都有自己表现不同气的方法。大写意怎么写意?是做加法还是减法?我感觉写意应该是减法,但是我认为写意并不仅仅是做减法。现在很多人将写意理解成简笔,认为写意无非是具像用简笔来画而已,我认为那是写意的一条死胡同,那不是写意。写意的关键是“意”字,怎样来表达画的意境、怎样表达画者的创意,更难的是怎样表达画家自己的思想和对自然的感情,怎样表达画家对花鸟经过深刻理解以后的创作。这就要求作画者形成自己的笔墨语言,这样才可能使作品提到更高一个层次。 看了画展,我觉得月中对中国花鸟画笔墨的理解和把握还是相当不错的,作品富有生气。 田舍郎:月中兄也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是画花鸟的,他也是画花鸟的,应该说画的内容和题材都有很接近的地方。 我们多次一起参加活动,我看他作画好多次,他是以书入画,他的用笔真的是带着书法的味道在画画,笔性好,出手快,能画大画。月中兄跟何大师有31年,确实是很不容易。为什么?何老师30多年前名气就很大,他就找何老师学画,何老师的画比较有个性,月中兄跟了31年还没学像,我倒认为这个也很难得。跟了31年,说话的口气都应该学出来了,月中兄的画里面虽然有一点何老师的影子,但是很多地方还是有自己的风格,有自己的构图,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 再一个,月中兄从他的为人到他自己的一个领域,在当地还影响带动了很多人。月中兄可能他自己还不知道,很多人跑到杭州来说,我们这里有一个章月中画画得好,你们可以交流交流。在一个地方能够产生那么大的社会效应,也就是说,他不光是画画得好,肯定人品也很好。跟月中兄那么多年下来,还有一个让我值得学习的地方是,他不讲别人的坏话,这个可能就是何老师说的谦虚。月中兄很谦虚,其实我也想谦虚,也很谦虚,但是他比我还谦虚。他让我来说几句,我也说不出什么,我感觉他人好,画也画得好。谢谢大家! 卢炘:章月中属于浙江中青年一代里功力比较深的一位画家。看了他的作品让我想到前个月报纸上提到的关于“文人画和画家画”的问题。我觉得他的作品正往文人画的方向发展,也就是求精神性、求综合性、求学养。前段时间报纸上把文人画与画家画对立起来,说现在旧“文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也不必按照文人画的要求创作了,可以更加自由地发挥。我感觉把“文人画”作为一种画种跟“画家画”对立,不如把文人画当作中国画发展的一个阶段。也就是说,文化精英介入绘画以后,对画提出的不仅仅是形的要求,还有对精神格调诗书画印等综合性的要求。潘天寿、黄宾虹也不是旧文人,但是他们的画符合文人画的要求。也就是说,可以把文人画看作一个对画的更高要求,所以你可以达不到文人画的要求,但是不要无视文人画的标准。 章月中的书法很好,如果没有书法的功底,他的画可能到不了现在这个高度。而且我还留意了他题跋的文字,因为文人画要求综合素养高,对题跋要求也很高。陆维钊是写书法的,也作画,但他的画从不示人,但是现在我们发现他的画其实格调都很高。也就是说当修养达到一定高度,审美达到一定高度,出手的东西就不会俗气了。这恰恰是当前年轻人缺少的东西。如果这个时候否定文人画,放开要求爱怎么画就怎么画,于绘画发展是不利的。 有理论家说以前的绘画品鉴是文人写的,是文人用非专业的眼光贬低了画院画家和民间画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中国绘画就没有价值了。实际上中国画史、画论,也就是那些文人精英总结的东西,是一种高级的绘画鉴赏。绘画如果仅仅是要求画得像,那美院一年级学生都可以画得很像。绘画越到后面越难,我想章月中再画下去会感觉很难。他的画跟何水法先生的画还是比较像的,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美是可以从不同角度来表现的,不一定非走老师的路。章月中有些画比如牡丹、杜鹃都很像何水法老师,但何水法老师的更加空灵,章月中的显得拙一些。潘天寿曾说“赏心悦目两三枝”,找到最美的、最感动的表现出来,而不是整个画下来,也就是把最感动的部分突出来,另外的虚下去。 刚才有评论家说章月中重视色彩而虚掉了其他东西,不好。我觉得眼睛看到的地方他都做得很细,其实次要部分虚掉是需要的。他的作品空白留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还可以再强烈一些。我对章月中还不了解,但我想他为人肯定是比较温和的,对人客气、忠厚,这从他的画面中可以看出来。潘天寿对人也很温和,但他的画却很强烈,他说做人要虚心,作画要自负,要大胆。当然每个人对美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有人看到妩媚,有人看到刚健,要把看到的东西进行强化。章月中的笔墨功夫跟书法功底都已经不错了,还可以按照文人画的要求继续努力。我建议章月中研究一下画论,会对绘画有帮助。像写文章,突然想到某个词汇或者灵感点,一下就会将文章档次提上去。 我对自己概括周昌谷艺术的三句话、十二个字,“固本博取,纯情至美,妙悟独造”是满意的。第一是“固本博取”,过去用“中西融合”或者“传统出新”去概括浙派人物画,其实都不准确,周昌谷不光光传统出新,他是固本,固中国画之本,固中国画特色为前提,从古今中外博采众长。譬如他借鉴印象派的色彩原理,但不是直接利用,而是联想到用对比调和的方法来加强中国画用色,用的还是中国画色彩规律。第二是“纯情至美”,他是追求纯情的,唯美讲形式,不讲内容,但是他是讲有内容的美,至美,中国人极点的美。最后是“妙悟独造”。周昌谷不是一般的创新,他是“妙悟”,从自然界悟出来,从传统里面悟出自己的感觉,再独造技法,如阔笔点厾、蚓书等等。 潘天寿说“既贵有所承,亦贵能跋扈”,画画要走极端,是有道理的。章月中如果再走点极端,可能会有一个大的跨越。我觉得他的大画要考虑走势,目前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他可能有想法,但强的地方不够强,虚的地方还要更虚,当然画大画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要讲究关系,墨色都要考虑。他的书法与画面的相配都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格调,这方面我还是蛮肯定的。 我希望章月中接下来能够多读书,进一步提高学养,多跟同道、老师讨论。齐白石也是经人点拨以后才衰年变法跳出来的。云游全国的时候,碰到高手点拨一下,就很可能进入全新的境界。花鸟画是要有寓意的,章月中很有想法,路子是对的,也不要因为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发展,学了人家的东西,就把自己的特点弱化了。弱化是不好的,特点要加强,强化特点才能拉开距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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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tiger2013-09-29 16:36 |
范达明:很显然,章月中的花鸟作品师承了他老师何水法花鸟画的基本图式,总的面貌与格调确实跟何老师比较接近。我想这可能也是他比较谦虚的缘故,因为处于恩师门下,他也总应该师法恩师的东西;如果画出来的东西与自己老师的完全不像,恐怕也是对老师的一种不敬、不尊重。当然他也不是所有作品都完全跟老师的一样。譬如《美术报》上那张《鸢尾花》就有了突破——我记得何水法的画里是不画石头的,而他的画里还画了石头。他画的那两张横幅的大画也不同于何老师的图式:《群仙颂春》在横幅画面里水仙图式的布置已有所变化,但变得还不明显,可以说是一种变的过渡;而到了《玉洁冰清》,就变得明显了,其中那一簇簇的梅花,形成前后左右的延伸态势,构成不同的疏密穿插关系与生长的势头,就是说,不再是居中的图式了,与《群仙颂春》相比,更富有生气,或者说更加气韵生动。 我记得那年我在“姜宝林笔墨展”座谈会上有一个发言,谈到姜宝林的花鸟画图式的构成。姜宝林之前是画山水的,后来也画花鸟。他的花鸟画其实就是从山水画的构图中选取其中局部的花卉林木为对象形成的,就好比是摄影师采用长焦镜头在远距离外来拍摄,可以将远景中细小的东西拉近放大,这样,山和水就被排除在画框之外,获取的画材或对象就成为花卉了。采取这样一种观照方法的结果,就是把传统花鸟画那种“折枝式”花鸟图式统统打破。这是一种图式革命。其实何水法老师的花鸟图式也有类似的情况,但是他又不是从一个整的图景当中拎出一个局部图景,他的画面周围还比较空灵,还留了一些空白。章月中师法其老师,基本上也是把对象放在画面当中的,这个特点在直幅的构图中更明显。如果画山水,这样的直幅画面当然更有利于表现崇山峻岭,但画直幅的花鸟,显然只能让画面画得满满的了,左右两边也常常会让花卉越出画框(“折枝式”花鸟图式也就是这样突破的)。虽然章月中在处理上有时与他的老师还是有点不一样,但总的面貌是在何水法老师的图式框架之下。作为他的学生,有这样一个阶段也是可以的。 花鸟画的题材是很丰富的,创作花鸟画可以采用“双百方针”,这里的“双百”,我要紧扣花鸟画的“花”与“鸟”两字来说:一是“百花齐放”,一是“百鸟争鸣”——后一个我将原先的“百家”换成了“百鸟”。“百花齐放”这点,章月中紧紧抓住了,花的种类在他的作品中已经很丰富了。而“百鸟争鸣”,基本是空白,为什么?因为何老师的花鸟画,就是基本不画禽鸟的。老师不画,学生现在也不画,也对,但是不等于学生以后也不画。“花”是百花,“鸟”也是百鸟,肯定有很多题材内容可以画。 确实,花鸟画可画的题材很多很多,可以说成百上千,那么画这些题材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寄情,这个展览的名称就叫“花鸟寄情”,说明举办者还是知道它的这种目的性的。“花鸟寄情”这4个字,如果用符号学的观念来讲,或者用符号学最基本的一对范畴“能指”和“所指”的概念来解说,那么,画面直接描绘的花和鸟只是“能指”,而画面后面包含的寓意,寄托的画家感情、思想、精神或意念,才是终极目标的“所指”。怎么通过画家以笔墨绘写的花鸟图像,让人感悟到画家寄寓其中的感情,以及所要表达的(哪怕是比较隐晦的)思想观念(这些就是通常所说的精神内涵),这应该是花鸟画家毕生所要探索的课题,是他作为花鸟画家肩负的使命。我们传统文人画就有一个不可或缺的题材——“四君子”梅兰竹菊,它们都是(作为能指的)植物,但画家去画它们,实际是要表现(作为所指的)人的精神、人的气节的东西。 画家在创作时如果有意识、有思想,明确自己是借创作的题材来表达心中的情感、意识和思想,那么创作出的作品一定是有精神的、有内涵的,也会是传神的。比如画牡丹,如果画家想表现的是一种富贵气息,那么就一定会着重选择体现其富贵气息的方面来表现。中国画家经常是先有一种观念,然后再找适合表现这种观念的题材进行创作。所以中国画是意象造型,意在前面,也就是所谓的“中得心源”。这个“中得心源”的东西,就是“所指”。画面不仅仅是笔墨造型,还有笔墨造型所包含的想法与意念。当然,“所指”的前提,必有“能指”,就如同“中得心源”是以“外师造化”为前提,或者“意”的存在与体现是以“象”为前提一样。我们看画,先看到的还是“象”,“意”是包含在“象”之中,并且是在我们看“象”的过程中逐渐体悟到的。“象”与“意”的关系,换句话说,也就是“形”与“神”的关系。它们同“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都有对应的地方,因为本质上这些范畴或概念关系就是一个东西。 对人物画家来说,表现感情相对比较容易。只要把人物准确地描绘与表现出来,比如画工人炼钢,农民收割稻子,感情自然而然会从画面人物形象的劳动过程中流露出来。山水画家画山的气势与周围的环境,本身也有一种意境。但花鸟画更讲究从描绘对象中表达画家主观的东西,应该是画家精神的一种外化,所以这个过程要倒过来,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种“主题先行”或“意念先行”,或者说一定是有感而发。如果花鸟画仅仅是画出不同类型的花卉果木与禽鸟,仅仅表现为各种植物的图谱或不同种类飞鸟的说明图,那意义就不大了。 花鸟画的题材千年不变,你很难说明代的牡丹与今日的牡丹有何样的不同,或者清代的喜鹊与今日的喜鹊有怎样的区别,但经过画家手笔创作出的具体作品,本身也会被赋予时代性和历史感。怎样来表现当代花鸟画的时代性?我觉得主要依赖于画家的精神状态。画家本人是身处于特定时代的,画面的时代精神实际上是画家身上折射的时代精神的反映。齐白石画过一张两只小鸡争夺一条蚯蚓的画,题款为“他日相呼”,画面是争夺,是一种斗争状态,但用“他日相呼”作题目,意思是说这些小动物很好玩,现在争夺不休,明天可能就很和谐相处了。“相争”的画面用“相呼”来命名,今日的状况用来日的可能性给以提示,这就不是就事论事、为画而画,作品的情感或意蕴就彰显出来了,由于有画家本人的思想性注入其中,作品的内涵就深刻了,作品本身的审美品位与艺术价值就更高了。中国画的好处是画外之意可以通过题款、题跋、题诗等来体现,而题款等等本身就属于来自画家的精神性的东西,或者说它们是体现画家精神性东西的有效载体。潘天寿晚年,在其临终前5年,曾画过《梅月图》,将他在“文革”受到的沉冤与积压心底的那种悲愤而又无处申诉的情绪完全寄托到了作品当中,这是一种深刻的精神感受,非常感人。这才是真正所谓的“寄情”!画家本身的感情有多深,就寄情作品有多深;而真正好的作品,作者的这些情感都能从作品中反映出来,因为首先,这些情感本身就都是真正的、真切的,而不是虚假的、造作的,因此矫饰之情,一定不在此列。 我觉得从现在起,章月中可以有意识地不再模仿何水法老师的外在图式,像李可染先生所说的,在“打进去”以后再尝试着“打出来”。一是可以开拓一些新题材。画花鸟画的,能够在不同的题材上做文章也很重要。可以在花卉中出现山石(也已有这样的画例了),还可以直接描绘禽鸟与其他很多东西。潘天寿先生有一种创新的题材,是将花卉和近景山水结合起来,我曾称其为“山花合种”,这也是他最后成为大家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如果一味按照何老师的路子走下去,路只会越走越窄。因为何老师本身选取的路子就是比较险的,当然,他的东西确实不一样,已经比较成熟了。比如他的字,书法,现在也自成一家。再一个就是表现出对象的风骨。不是像最近有的文章说的,画面画了山石了,就一定是有风骨了,不画山石,就一定丢失风骨。这样的说法很狭隘,也很片面。譬如我觉得对面墙上何老师的那幅牡丹图,其中没有山石,但是在画叶子用墨线勾勒的叶筋上,就可以感觉有类似风骨意味的东西。传统中国画中的某些题材和表现对象都有其对应的特殊含义,因此有很强的符号意义与隐喻意义,例如画牡丹加上猫和蝶,就意味着耄耋富贵或长命富贵等等。但更关键的,还是要通过画家内心的激情来寻找适合的表现对象。第三是多看多画,也就是多观察、多写生。不过,潘老还认为,在“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之外,还得要“上法古人”。章月中现在也上法,是“上法水法”、“上法何老师”,但何水法老师应该是“现人”,肯定不能算“古人”。中国花鸟画有着千年的历史,可以学的东西很多,可以通过学习传统包括临摹一些精良的古画,积累一些笔墨体会后来开拓求变。第四,在构图方面还可以开拓。现在章月中的大写意不怎么留白,所以能够利用的绘画语言与语汇方式相对就少了。绘画的关键有二:一是内心的想法,一是画面的经营布置,尤其是经营布置,作为绘画的语言与语汇方式,这里面有很多学问。 总之,作为一名年纪尚轻的中国画家,章月中所应具备的笔墨能力还是到位的,他的展览也是成功的。希望他日后有新的开拓,取得更新的成就。 王凯:我认识章月中的时间并不长,对他谈不上特别了解,但是他的作品给我一个比较强烈的感受,就是书法见功力,画面中亦能看到他长于书法的优势。 章月中是从新昌走出来的画家,我曾去过新昌,对新昌印象很深。记得有一年还是读书的时候,毛建波老师曾带我们去过一次新昌。新昌身处大山深处,自然风光非常好,花草引人动情,从这里走出的章月中选择将花鸟画创作作为自己的门类,是遵循内心的感受出发的。 在中国画的人、山、花三个门类中,我一直感觉花鸟画的创作是最难的。时代变化了,人们的面容、着装都会随之而变,因而,中国人物画作者从中相对容易把握到一些客观素材。而对山水画而言,实际上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山水与前人、古人所见,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单就人工绿化一条,就足以将山水的创作方式拉开界限,因为经过绿化的自然山水已经不再自然,很多山川已不见脊、峰,也不再完全适合套用传统的皴法。从这一角度来看,花鸟画的题材则是相对比较固定的,从中推陈出新尤为不易。 章月中是何水法老师的学生,此次展出的作品,风格上与何老师的作品比较接近。刚才很多老师也谈到了这个问题,我反倒是认为一名艺术家不应该在短期做太多的改变。当今画坛所面临的问题有两个,其一是几十年不变,其二是风格变得太快。两者都不可取,以齐白石为例,他早期从海派中吸收了很多东西,早期不少作品都是对吴昌硕非常直接的模仿,后来陈师曾发现了他,到北京后与陈师曾亦师亦友的关系,使齐白石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陈师曾的影响,作品中既有海派的影像又有了京津画派的内容,再加上临习《芥子园画谱》的传统,从而成就了齐白石“人民艺术家”的称号。可见,一名艺术家风格的形成,是长期的,也是非常微妙的。 所以说,花鸟画如何创新,我认为恰恰出现在模仿之中,经过长期的钻研琢磨,慢慢寻找出一些不同,然后拉开距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观察,尤其是艺术家对生活、自然和身边事物非常微妙的体察。何老师曾跟我谈起过他有一次在日本,发现了我们这边不曾见过的花卉,也很难以传统的笔墨程式进行套用,只能以所学去写意把握这种花卉的神态。 我也看过章月中其他的一些作品,风格并非仅此一种,这次展览,可谓是章月中对恩师30年师生情谊的一次汇报,我想他无疑是惶恐的。何老师师从陆抑非先生,但他的作品恰恰是几位弟子中与陆老风格拉开最远的一位,所以我想,或许何老师内心深处也希望章月中的作品,也能够与自己拉开一定的距离。 何国门:之前章老师告诉我他这次展出了60件作品,我问有没有书法、篆刻,他说没有,我说你决策错误,至少应该有10张书法,包括篆刻作品。 我倒不是认为画好国画一定要学好书法,国画的路子有很多种,但从历史的经验来看,像八大、金农、吴昌硕、齐白石等等,从古到今凡是画画特别厉害的,几乎都是书法非常好的。他们几乎都是双料冠军,把两者都打通了。何水法老师的书法也非常好,在我看来,他的书法在书法家里面也是超一流的。何老师的画有很强的金石气,金石气在书法领域讲得多一点,但何老师把它很好地糅在了画里,哪怕是很妩媚、很娇艳的牡丹花瓣,他画得很拙、很浑厚,但又透着牡丹的那种娇涩,非常耐看。章月中老师的书法好,他也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他也刻篆刻,20来年前我们就在一起玩篆刻。他也刻字,刻字也获奖,书法也获奖,所以他的国画好就不奇怪了。书法跟大写意结合的关系更多一些,章老师以大写意在全国美展上获奖这个是非常难的。这一点也是他向何水法老师学习的结果。 章老师当了我们新昌县三届的美协主席,新昌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人口不到40万。这些年章老师不断到外面学习,又把学到的好东西带回来,我们新昌的美术创作、学习气氛非常好。新昌的美术成绩在章老师的带领下,从一个美术的极贫困县转变成了一个美术富强县,我们县的作者在全国美展上频频获奖,目前有5个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我不太清楚全国的情况怎样,但从绍兴地区几个县市来看一般都是零,但我们新昌有5个,这个成绩在全国来说应该是比较罕见的,这也是作为一个画家章月中的另一个很大的成绩。 画画得好,不光为自己好,也要对大家对整个群体有好处,为大家一起创造一个好的环境一个好的小气候,这个好的生态环境反过来又对自己有利。正像何水法老师这些年不断办班一样,他在杭师大、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报办班都是不收报酬的,现在又建成这么漂亮的抱华楼来办班办展、传经布道,既是为大家好也是为自己好,眼光很远。我想这也是章老师向何老师学到的很重要的一点。 今天展览非常成功,表示祝贺,谢谢! 王源:昨晚与何水法先生谈话时,他说,在这么多学生里面,月中属于追随时间较长,也画得比较好的一位。由此我想到杭州一位颇有名气的商人在前阵子宣布退休时的感言,他说从创办公司开始,一直在外部找优秀的经理人,但是现在真正接班的,还是一起创业的老员工。实际上何老师也经常办班,但是他慢慢发现,比较优秀的还是跟他时间比较长的学生,他自己与陆抑非老师的师徒关系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去年8月我们在抱华楼的花鸟画论坛上谈到了老师带学生的问题,老师一般不希望学生同自己很像,这次展览恰好是月中对这个问题的一次行为回应。何老师在新世纪之初讲过四句话,第一句话是笔墨是中国画的灵魂。从月中的很多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现在用笔在势上面做得非常好,非常强悍。第二,他的笔能够对画面起到完整的支撑作用。大画能够通过笔的支撑,形成一个基础,形成完整性,这一点非常难得。 从线条的书写性上,可以看出月中对绍兴两位书家——徐渭与徐生翁的悉心追摩,这也构成了他和何老师不太一样的个性风格。何水法先生先后学习过赵佶,薛稷的瘦金书,文徵明的行书,以及伊秉绶的隶草,这几个人其实在中国画史上也都享有盛名,而且以工笔或者小写意为主,他们可以通过用笔表达对造型细节的精妙理解。俗话说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出新意于法度之中,我感到月中可以从老师的选择路径中得到启发。 曹工化:月中跟着何水法老师30年,有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月中恰好是到了要“河西”的时候了。河西在哪里?肯定是要到“河西”去的,不可能一辈子在“河东”。这就像何老师跟着陆抑非老师三十河西,后来就三十年河东去了。如果三十年还在河西,老师也会不满意的。关键问题是河东在哪里?怎么去? 章月中追随何水法老师30年,我特意用“追随”这个词,“追随”跟一般的跟从老师学,比如在学校里学是不一样的,在学校里哪怕从小学学到博士后都不是追随。“追随”一定要“追”,一定要“随”,这是中国师承关系的一种传承,不是教育。比如说孔子三千弟子,他们都是追随的。第一个要“追”,老师和高山一样,你只有追求他,才能够达到他的这个高度,所以首先要有这个追求。刚刚何水法老师说要立志,这个“志”是很重要的,三十而立,首先要立起来。 说到三十而立,实际上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有关系的,中国文化数字都是有关联的,三十而立就是从河东到河西的一个转变。立起来要“追”,还要“随”。“随”就是随着老师,他到哪里你到哪里,这个随并不是他和你的教学关系,还包括日常关系。还有个词叫“游学”,老师到哪里你就到哪里,他在什么地方会怎么做,要在“随”的过程中才能体会。 章月中30年追随何老师,“追”的成果尝到了,“随”的成果也尝到了,只有在追随当中才能够立起来,才能够到河西去。怎么去?前面很多老师说了,章利国老师就讲中国画现代转换的问题,转换也是河东到河西的问题,如果没有河东的话,怎么谈转换?正因为已经有了非常深厚的积淀,所以才能够转换。这个转换在哪里?我觉得时代对人来说是太有意思了,看上去是人在时代里,实际上不是这样。当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的时候,其实不是在说时代。“时代”只是石涛的一张“虎皮”,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大,所以他用“时代”来吓唬你。 实际上一个人要去追随时代、了解时代是不可能的。中国这么大的变化,按照所有世界经济学家的逻辑来看中国是要破产的,但是中国30年却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吴敬琏说过一句话,他说按照经济学的逻辑中国30年不可能是这样的,肯定是要破产的。他说中国并没有什么破产,而且发展得这样好。中国肯定是做对了什么,但到底做对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当我们再要说时代的时候,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关键是你针对自己,因为你和何老师肯定不一样,和古人也肯定不一样。实际上是转到向内的时候,你才可以面对这个时代,才可以到“河东”去。 “花鸟寄情”这个题目看似很普通,其实大有深意,特别是这个“寄”字。前段时间中国美院接到一个给李渔的故乡兰溪做旅游文化村策划的项目,是我牵的头。我发现这个“寄”很不一样。李渔是《闲情偶寄》,我们做第一次项目汇报的时候,《闲情偶寄》打成了《闲情偶记》,一开始认为打错了也没什么大关系。但仔细想想,“记”和“寄”是绝然不同的概念。一个画家在面对花鸟的时候,有两种“寄(记)”,一般是记者的“记”,是把它记录下来。“记”也已经不容易了,“记情”是把花鸟引发、激活出来的你心灵深处的“情”的起点“记”下来。不过,它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画画花鸟。但是“寄”就不一样了。“寄”不是只画画花鸟。如是说,“记”是被动的“输入”,那么,“寄”就是主动的“输出”了。“寄”寄的是“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花鸟就是草木,情何来?是人的情。“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你的情本身就是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这个情就可以把你带到“河东”去。这个情怎么寄进去?刚才很多老师也说了,怎么放进去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传统的说法,就是找能够表达我的感情的载体。“喜画兰,怒画竹。”愤怒的时候就要画毛竹,把我的怒气寄进去,高兴的时候就画兰花。这是一种初级的寄情,但是这种寄情也不简单了,因为是寄托的“寄”。 还有一种寄情更高妙,是我们传统最伟大的一种方法,就是我画任何东西,它仅仅是我的用词,实际上词就这么几个,我要用我的语法把它组织起来,用来表达我的“情”。当我们在画芭蕉的时候,芭蕉仅仅是我的词,怎么组织,要用我的语法组织起来,要表达我的情,这样才能够和人家有别,和古人有别。 很多人讲花鸟难画,因为人物、山水都在变,花鸟从古到今都是不变的。但是正因为不变,方显出英雄本事。梅兰竹菊画了这么多年,却出了这么多大师。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不一样,西方文化必须是以客观对象来表达的,我们是以不变来表达变。我们现在都在说要创新、要变,现在这个社会变化得太快了,正像歌里唱的那样:“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一定要创新,刚刚很多老师说画还没画,马上个人面貌要出来了,他要求变。实际上中国人是求不变的东西的,所以《易经》有变易和不易,中国画肯定是不易的东西才能够成为中国画,所以在不易的地方要守住。比如赵孟頫说:“用笔千古不易。” 刚才讲的是形而上的东西,一下子落不到实处,其实从“河东”到“河西”去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技术手段的。到“河西”去就是接着“河东”的经验,也就是接着何老师的很多笔墨功夫走下去。你要到“河西”去的时候,首先要脱离何老师的模式,他的观察方法也好,用笔也好,用色也好,构图也好,肯定要脱离。你的一个自身法宝就是书法,因为你的书法和何老师不一样,所以你的用笔和他不一样,在这点上拉开和何老师距离,这个已经有“河西”相了。因为你是一个书法家又是个篆刻家,所以你可以用这个“他山之石”去攻玉。书法就是你自身一样非常锐利的武器,非常好。你在书法、篆刻上的东西,还应该更加好利用,不仅仅是笔法,不仅仅是用笔的方法,还有很多。我看你大片的书法非常好,包括气象都很好。这次展出的两幅大画的气象也是不错的,但是没有书法的气象好,如果大片的书法气象肯定比画好。这种只能意会,如果想这是大片的书法你会怎么样,气象会怎么样,可以将其意会到画面中。中国画最后就是气象,我觉得这个是你的一个优势,如果是从你的内心深处出来,再从书法进去,一个从技术层面,一个从理念层面进去,那么你的“河西”会更加宽广。 杜尾顽:月中跟我是在2004年读何老师高研班时认识的,当时我们一见如故,今天看到他的画展,我真是非常高兴。 月中是我们那一届高研班中进步最大的,我记得刚开始在高研班里读书的时候,月中的画还比较清秀,还比较薄,画面没有那么饱满。今天看到的却是卓然、浑厚的感觉。 在中国画的三大门类里,花鸟画是比较难的,受题材的限制是最大的。牡丹花就是牡丹花,芙蓉花就是芙蓉花,再怎么变也不能把牡丹画成芙蓉,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它不像人物,人物可以变丑、变怪,手也变,脚也变,山水画也变,但是唯有花鸟画无法变,它变来变去,牡丹还是牡丹,兰花还是兰花。其实我们画花鸟不应该想太多题材的问题,我们不是应该想画什么,而是怎么画,这才是我们思考的思路,真正的表现是怎么画,而不是要画什么。 我记得刚才葛本山老师也说到一个事儿,有人批评何老师把石头搬掉了,石头是多么的有骨气。这确实是一个偏激的看法,因为说一样东西能如何代表时间,只不过是人心目中的一种想象而已。不能说因为石头没有了,人就没有骨气了,这是没有道理的。明朝之后出现了“锦灰堆”,如果按照前面的逻辑,那画锦灰堆的人就是垃圾了。但实际上锦灰堆竟然是如此的精彩。所以我说真正的绘画意义还是在我们的心中,我们的心中能够出现什么样的画面,什么样的感觉,我们就应该能画出什么样的画。 潘岳梦:听了各位老师、评论家对章月中人品作品的评价与肯定,感到非常高兴,为新昌有个章月中感到高兴。 章月中先生,我给他的评价是“三好”:一是“好学”,因为他30多年追随何老师学艺,孜孜以求,很不容易。他先后在宣传部、文联、史志办工作,边工作边学习,可谓“好学”。 第二是“画好”。章月中工作之余静心钻研书画,字写得好,画画得好,书画作品多次入展全国大展并获奖,书画创作硕果累累。他是中国美协会员,也是中国书协会员,书画创作水平高,能力强。 第三是“人好”。我与章月中先生工作接触多年,从来没有听到他讲别人的不好,这在现代社会非常难得。宣传部、文联、美协的一些文化活动,他都认真组织积极参与,乡镇农村的一些文化活动,他也很高兴参加。章月中先生书画造诣高,人缘人品好,是一个德艺双馨的书画家。新昌有这样一位画家我感到很欣慰。我希望章月中先生继续努力,不断创新,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更希望章月中从新昌走向杭州、走向浙江、走向全国。同时也希望新昌的书画家、书画爱好者,为新昌文化的繁荣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 在此,我真诚邀请各位老师到新昌去走走、看看,因为新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山美、水美,人也美。希望各位老师多到新昌写生、创作、指导。 主持人:我最后代表章月中对各位来宾,包括参加开幕式和研讨会的媒体方面的人士,再一次表示感谢。今天的研讨会圆满结束,谢谢各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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