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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tiger2016-10-28 09:32 |
忆昔1937年夏,余于南京考入国立戏剧学校之第三届。时当民族抗战初起,四海翻腾,人心激奋。不久学校搬迁三湘,新老师生纷纷至长沙报到。乃于此际得识学长陈君永倞,时为秋十月间,地则长沙稻谷仓临时校址也。 永倞学长湘人,剧校第一届之高才生,专攻舞台美术,兼习导演,成绩斐然;1937年毕业后即被留校参加研究实验部工作。吾济新生,入学后均需追随一、二届返校学长,学习各种舞台工艺,参加街头剧之演出。当时在校者除永倞学长外.尚有蔡君松龄、石君莲馨(联星)、王君大化、骆君文宏(骆文)等30余人,对吾等后学谆谆善诱,关怀备至;永倞学长系当地人士,对吾等尤为关切。同学友爱,弦歌不绝,虽战时生活艰苦,游子飘零,亦觉舒畅。三阅月之后,学校再以木帆数艘经湘江,入洞庭,转宜昌,至重庆。永倞学长转任教员。春风化雨,诲人不倦,虽曰同窗,亦师长焉。 永倞学长自入学后随校辗转14年,共其始终;亦学亦教,亦舞美亦导演,在校时间之久,历届千余师生中为第一。且于40年代之初,遇四届同学冀君淑平,百世修行,天缘巧合.互为爱俘而白头偕老,乃剧校之佳话也。永倞学长为校长余公上沅之得力股肱,对母校之贡献良多;然得此佳侣,母校之于学长亦厚矣。余于1941年离校,与学长睽违甚久。粉碎“四人帮”以来,则时通音讯,常相过从,年齿日长,互知渐深;惜终未长相共事,旦夕切磋,时聆教益,常引为憾也。 今岁之春,永倞学长示知,云已于近年所作诗词千余首中选其十一,付印《陶然吟》诗集,嘱余为之序。噫!迩来余虽于剧界诸集会中时见永倞学长兴来之作,知其性耽吟咏,佳作迭出,殊未料及耕耘如此之勤,果实如此之丰也。然命序于我,乃诗词门外之盲人,岂非步入误区乎!无奈学长之命不敢辞,既蒙垂青,虽赧颜亦当勉力为之,惶惶然而又欣欣然。 拜读华章一过,不觉惊喜拍案。盖诗词之作,贵在情感之真挚,立意之高善与夫境界、文字之优美,三者缺一不可。学长诸篇,自不必誉之为满树桃李,朵朵艳丽,更不应张狂大言,字字珠巩,但情真意善辞美三者兼具之作确不在少数。诗人胸怀广远,心注八方,国事之重,友情之深,家庭之爱,花鸟之微,无不聚向心头,挥上笔尖。集中词多于诗,短词小令多于长调,风格大都轻灵复隽永,朴素而清秀。时亦有壮语抒怀,盖时势使然,自是真情。其最可珍者,乃在于所有内容均系生活之火花,时代之光影,感情如龙睛之一点,意境似花蕾之渐开。是以真率流畅,极少用典。有感而发,绝无自作多情之虚假;铺陈形象,更无唯美词藻之堆砌。试举余特喜者三首为例: [b]蝶恋花·燕失巢[/b] 春暮夏初晴几许 燕子迟回 窗锁无人语 檐里年年育儿女 今朝何故重门拒 楼外徘徊寻住所 欲上层楼 雀占奴家处 唯有呢喃期赐予 但求生下一双去 [b]浪淘沙·二环新貌[/b] 藤叶满街坊 市菊飘香 立交桥架二环长 一盏红灯都不见 高速名扬 改道古城墙 正绕中央 东西南北枕新妆 恰似彩虹镶绿地 处处花黄 [b]江城子·歌[/b] 一辛孙生日 十年尾巴又长长 短发光 易梳妆 挂好钥匙 结伴到课堂 中午学校用顿饭 荤与素 富营养 坚持治病喝药汤 忌吃腥 自刚强 作业一完 赶紧上琴忙 爸到东瀛访问去 奶照看 窝头香 如此等等,皆甚富新意,出自天然。以立交桥入词,见诗人欢呼首都建设之热忱;写燕儿、弱女之神态,显诗人爱怜幼小之温馨;赤心流露.情趣盎然,洵佳作也。 然披览击节之余,深感令余意动神摇、震震于心者,更在文字之外焉。遥想七老八十之衰翁,孜孜矻矻,反反复复:字斟句酌,如贾浪仙之苦吟推敲;述情达意,学杜工部之千锤百炼。想必时有茫然束手之苦,亦有神来忘形之乐。日复日,年复年,锲而不舍,沉湎其中,此乃何等执着钻研之精神耶!且老翁诗词,老妪书画,暮年琴瑟,岁月得以充实,比翼齐飞,生命焕发光彩。诚如永倞学长所言,此乃老少年之乐观心境,为新社会之美好结晶。令人感佩,令人心醉。 永倞学长于1949年上海解放后不久即应邀来京参加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之创建,专事舞美设计。80年代以来复任中国舞台美术学会领导多年,为舞美学界之耆宿大家,为中国戏剧艺术奉献终身,成就昭昭.德望赫赫,诗词特其余事耳。然以对专业攻关之毅力用之于业余爱好.虽云怡情养性,是亦老人一生性格风采之反映也。 我剧界擅韵语者自田汉前辈起代不乏人,唯舞美方面似尚少见,永倞学长其率先者乎。谨祝学长贾其佘勇,再上层楼,昂昂然向二千首稳步进军;并愿我剧界离退诸老皆能如过海之仙,各织其锦,各添其花,垂垂不老,各显其能。发扬戏剧队伍老有所为之传统,点染祖国红绿万里之山河,实所深盼焉。 (文:刘厚生 1996.1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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