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宁静 林禽画展
时间: | 2014.08.27~2014.09.08 |
展馆: | 刘海粟美术馆 【交通导引地图】 |
展品: | 70 件 |
主办: | 刘海粟美术馆 上海瑞象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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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展: | 林禽 |
林禽,一位已入耄耋之年的上海老画家,一直默默地在斗室画斋中辛勤耕耘,正如他自提的斋名:守静斋,岁月静驰,丹青不辍。由于年事已高,且同行画友渐渐离去,林先生近年来倦于画坛交游,只潜心于练笔养性。如果不是因为筹办这次展览,我们可能没有机会认识和走进这位老人的绘画世界,了解上海的一段美术历史。
林禽,原名林毓锐,生于1927年,两广人氏,祖籍广东,生长于广西。父亲是一位书法家,良好的家庭氛围使林禽四五岁始练字,六七岁始习画。中国传统书画成为给养他日后艺术发展的源泉,欲近桑榆之年,画家再次回归到中国画的研习之中。1937年,林禽十二岁时抗日战争爆发,长于表现遁世、归隐思想的传统文人画似乎跟不上时代的紧迫需求。而漫画因其善于讽刺、鞭挞,时效性强,妇孺皆喜,成为宣传抗日救国最有效的纸上利器跃上枝头,位居各画种之首,炙手可热。林禽就此踏上的艺术之路,与五四以来大部分的热血青年一样,将艺术的理想与救民族于危亡的抱负捆绑在一起,放下了无所功用的中国画,而投入到抗日漫画的创作中。1920年代到1930年代正是中国现代漫画发展的黄金期,抗战的爆发使漫画从口岸城市走向了更广大的乡土中国,从迎合市民阶层的情趣转入了对民族精神的塑造,这种转变赋予了它优越的革命性,使漫画成为了具有先进性的画种。在上海成立的抗日漫画宣传队一路来到桂林,带动了桂林当地的漫画创作。漫画队在桂林举办大型的抗日漫画展览会,开办漫画研究班,辅导当地漫画小组等,以此培养和扩大抗日漫画宣传力量。林禽所住的贵县离桂林不远,他经常往返两地,参加漫画活动。尽管没有老师,但凭着扎实的“童子功”,林禽无师自通,经常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创作漫画。抗战的爆发使桂林这个西南小城突然人声鼎沸,成为了文人骚客撤退避祸的大后方,仅画界就有徐悲鸿,黄新波,廖冰兄等在此停留,更有漫画宣传队的特伟、陆志庠、宣文杰等,小城顿时成为了名角竞相登场的绚丽舞台。林禽被浓郁的文化艺术氛围深深感染,也时有机会向大画家躬身求教。这段经历不仅造就了他在漫画上的一番事业,也打开了他通向外面世界的一扇窗。十六七岁时,林禽正式到桂林求学,入初阳画院,画院的创办人正是曾在上海十分活跃的决澜社成员阳太阳。阳太阳曾在上海美专、新华艺专求学,后又留学日本,也是因为前方战乱而回到家乡桂林,创办学校。初阳画院是一所开放的,兼授中西绘画的学校。在那里林禽跟随阳太阳学习了国画、油画、水彩画等,尤其在国画方面,分别师从阳太阳和赵少昂专攻了漓江画派和岭南画派。年轻时期所接受的艺术观念和技术训练对他画家生涯的影响如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直到晚年再入传统之界时才显现出来。
林禽在漫画界出名甚早,不到二十岁就被增补成为《救亡漫画》的编委。抗战胜利后,随着滞留人员的撤离,桂林渐渐恢复往日的小城模样。开阔了眼界的林禽也想去往更大的城市谋求发展,为此他觅得“禽”字作笔名,取义飞禽展翅,冲出藩篱。“林”“禽”二字相得益彰,做一只林中飞鸟,择枝而憩,岂不快哉。1947年,林禽来到上海,作为自由职业者,为了谋生画过广告、连环画、插图等等,练就成为商业美术的多面手。这与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漫画家经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上海漫画家是由商业美术起步而入漫画,林禽则是由漫画起步而入商业美术,这可能与战前和战后不同的都市状况有关。
1949年以后,新政府“以苏联为借鉴,给知识分子支付工资,负责解决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条件,每一个专业集团和每一门学科都被组织到党所控制的协会中来。”上海美术界在军管会的领带下将所有的职业艺术家纳入到新中国的文化机构体系中。林禽于1953年被招入《科学画报》任职美术编辑。没有一个自由艺术家能逃脱这场机关化的整编计划,看起来从前因为谋生而需要兼数职的奔波生活可以结束,现在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能够安心于创作,其实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又一场的知识分子改造和思想的肃清运动。漫画作为具有先进性的革命画种在建国初担任着重要的对内歌颂,对外讽刺的宣传任务。但这种风光很快过去了,因为讽刺的对象和尺度难以把握使漫画尤其是政治漫画具有很大的风险,在1957年前后一批重要的漫画家被划成右派,幸免者则噤若寒蝉,从此远离了政治漫画。虽然《科学画报》的美编岗位比起美协或其他重要报刊的美编职位显得偏远了些,但正是这种略带边缘化的位置使林禽躲避过了许多险恶的政治漩涡。《科学画报》是一本综合类的科普杂志,以图文结合的形式介绍普及最新的科学知识。林禽的工作就是为杂志配插图,将专业的科学知识图像化,以通俗幽默的漫画形式向读者传播。科学精神和科学法则自五四以来就是中国社会追求现代化的一面旗帜。在战后的复苏和新国家的建设中,科学更是被理解为直接推动经济发展的实用主义手段,被大力宣扬。政府对于自然科学领域的控制相较社会科学要稍稍宽松些。因此林禽所从事的科学漫画虽然不是漫画中的“显学”,但相较于政治漫画、讽刺漫画,是低风险的、稳当的。对科学技术的图像阐述深浅不一,只说明画家的理解水平,并不会牵涉到政治立场的问题,因而科学漫画家不会有太多的思想包袱。作为上海美协漫画组的成员,1950年代初期林禽也会参加一些政治任务的创作,但1957年,随着好友廖冰兄被划成右派,张文元被发配宁夏之后,政治漫画就此成为险途,大家纷纷避之不及,林禽也就此停止了政治漫画的创作。1956年由上海少儿出版社出版的《聪明的机器》由林禽配插图。这本书中的插图有着鲜明的苏联插图的风格,显示出画家扎实的绘画功力,人物的造型准确严谨,略带夸张,堪称建国初期一部优秀的插图作品。几十年间,林禽除了为《科学画报》画封面、插图之外还为许多儿童科普小书配漫画插图,使读本更加生动有趣。《科学画报》的工作成就了林禽在科学漫画领域的一番事业,奠定了他中国科学漫画第一家的地位。1984年创作的《石油的发现》以夸张的卡通造型描绘了原始人发现和利用地下石油的科学故事。这幅作品得到了国家级的奖项并被国外报刊纷纷转载。华君武高度评价了林禽对中国科学漫画所作的贡献。1983年举办的“第一届全国科学美术展览会”和“全国科学漫画展览会”是对中国科学漫画30年发展的总结,林禽获得最高奖——终身成就奖。这是对画家在科学漫画领域中甘于寂寞,勤恳创作,终成一家的肯定。
科学漫画作为画家的职业,既是爱好也是工作,科学漫画的创作更多的时候是奉命之作。它需要画家始终保持敏感度和求知欲,不断地接受新的科学知识并把它转化成幽默的图像。画家一直处于不断进行知识的自我更新的紧张状态,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社里交给的工作任务。但进入顺耳之年,退休回到斗室画斋,林禽减少了漫画创作,重拾笔墨,潜心中国画的研究与创作。此时紧绷的工作之弦可以放松,通过绘画怡情养性无疑是他最大的快乐。青年时代习得的岭南派、漓江派山水时隔几十年后再次得到接续发展。岭南派、漓江派讲究西法入画,从造型、色彩到构图都兼具中西特色,颇有“洋味”。不论是泼彩山水、工笔花鸟还是写意人物,画家都十分讲究用色。也许是因为起步于岭南、漓江画派,林禽设色泼辣,常常以西洋色彩,大红、翠绿、钴蓝直接入画,画面绚烂夺目。早期的积彩山水画工严谨,赋色瑰丽,光影造型,很有岭南画派的气质。晚年,卸下规范,自由自在,作品偏于写意抽象,用笔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泼洒自如。年入耄耋,林禽先生仍然每日保持三四个小时作画,现在眼力不如前,只画写意、抽象。但在画家的中国画创作历程中,乐于探索创新,风格多变,近三十年来中国画的几次变革都能在林先生的创作中找到痕迹。林禽先生从不固守一宗一派,只要是他喜欢的手段无论新旧、中西都可吸收,开放豁达,因而造就了他的中国画作品多姿多彩,生机勃勃。
林禽先生是真切的爱画之人,从职业到雅好,一生始终与画相伴。尽管没有浩然巨制,但于平实的日常生活中积累起来的绘画作品在数量上是惊人的。至今老人画室中仍保留了几千幅画作,并且数量还在与日俱增。这些众多的绘画无论是作为艺术作品还是日志档案都记录下了这位高寿艺术家的绘画生活,同时也是上海艺术史的一份珍贵资料。在上海,除却那几位孤峰顶上日月同辉的艺术家而外,更多的是在艺术史上寂寂无闻的忠实实践者、热爱者,他们的经历和创作也是上海美术史书写的重要章节。尽管这场个人展览对于林禽先生而言,有些姗姗来迟,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好没有错过,没有错过大量的精彩作品,没有错过一段生动的个人美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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